第一卷·秋冬邂逅-第一章·稻香萦绕的旅途（2）

2-大棚与田地

他们的第一站是一个小番茄生产大棚。里面井然有序地排着一列列小番茄，红果和绿果交错，宛如元宵节拉起的灯带。每一列植物都被种在了一条预定好的土带里，土带边连了一条水管，用来供水。每一株植物根边都插了一根仪器，边上又竖着一根稳定形态的棍子。这样的场景，让粟弘煋误以为来到了工业生产线边。

“大家落座！”乐正绫抬手招呼众人坐在小番茄边的板凳上。“阿绫姐，我到了。”一个少年声音的人走进了大棚，他个子不高，面容清秀，一双蓝眼睛十分通透。他穿着蓝T恤黑马甲黑短裤，戴了个墨蓝色的帽子，手里抱着一台无人机和遥控器，背上还背了个背包。“介绍一下，这是我们的摄影师，徵羽摩柯，大家叫他摩柯就行了，他是电脑高手，所以，不要惹他哦，小心那天你家电脑就被黑了。”“好小一个。”“天依，这也是你的朋友吗？”

还真是都来了。粟弘煋努力回想杜何之前介绍的虚拟歌手，乐正绫是不是还有个哥哥来着？

无人机升空。居然是无声的！粟弘煋惊异了一下，他就在洛天依后面，越过她就是乐正绫和徵羽摩柯，但摩柯放飞无人机的时候，他没有听到任何扇叶切割空气的声音。

“那么，我开始了。”乐正绫打开了大棚里的一个屏幕，开始介绍大棚。

介绍的过程自然有些无趣，大家或东张西望，或低头看地板，要不是无人机无声地在头上盘旋着，他们早讲起话来了。

唯一有意思的只有洛天依偷偷伸手去碰小番茄的时候，被乐正绫瞪了一眼：“达到采摘标准的果实已经被工作人员摘完了，剩下的今天早上刚打完药，同学们不要随便摘了吃。”

“好了，我们去下一个大棚，那里种的是大番茄。参观结束后，我们会在外面的广场参加扦插人参菜的活动。”乐正绫关掉了屏幕，带领众人前往下一个大棚。

这个大棚明显比上一个显得拥挤了些。过道两边的西红柿将枝叶伸出，拎着或绿或红的拳头大小的果实，就如一个个提灯的侍者。整个大棚散发着一股药味和土壤味混合的气味，在大棚的后墙，还装了一扇像是调节湿度的百叶窗，上面淌着褐色的土水。

参观完之后，学生们来到广场，那里已经布置好了扦插的材料和工具，不过不是栽到田里，而是栽进花盆。“大家注意了，每个人拿一个花盆。扦插之前，我们先把菜离根底的叶子摘掉，留上面两三片叶子就行了，然后来这个盆蘸消毒液，不要太久，十几秒就行了。再到第二个盆，蘸水，也是十几秒。然后用花盆去土堆舀土，大概三分之二，把菜插进去，一定要让土把菜的根埋好，完了之后，你们可以带走，这个就是送给你们的。”乐正绫演示了一遍，然后就让大家去操作了。

坐在水盆边的几位工作人员----都是老奶奶----看着这帮高中生被一株菜弄得手忙脚乱，不禁合手笑了起来。

粟弘煋很快就完成了。他小时候生活在农村，至少掌握一些基本农业技能，可惜的是没插过秧。他一手端着花盆，站在土堆边，看他的同学的慌乱操作----不是菜扶不直就是为了手不碰到土导致舀起的土撒了一半。

“哎呀，可算弄好了。”洛天依扶着花盆里的菜苗，走到粟弘煋旁边。“你怎么把菜种得那么稳的？”她端详着粟弘煋手中的花盆。“我以前干过一些农活。”粟弘煋说道。“大家快过来集合了，我们马上要下田地。”乐正绫的声音忽然传来，众人忙在土堆前站成四列纵队。

她分配了下任务：粟弘煋、林华都、李杰和李铭宇（21号，瘦小的男生）四个人浇水；十个女生去提菜苗；剩下的人一半除草一半锄地。分配好后，众人前往工作场地----那是一片杂草丛生的、特意空出来的田地----不禁让大家想起了上个月拔草的经历。

“我们班在这两条田垄，”乐正绫指了下靠路边的两垄田，那里还插着一块歪了的牌子，上边写着“高二（10）班生产基地”，与此同时，十二班的同学也到了，他们的田就在隔壁。“大家看，除草的时候，对缠在一块的，我们用锄头的尖端勾住，然后把它拽出来，那种单株的，把它的根犁出来，拢一下推到一边。除草的同学完成后，把锄头给锄地的同学。锄地的话，你们用尖角这么凿进去，挖起一块土，然后把它捣碎，整理出两垄田。”大家聚在田边，看乐正绫演示，实际没多少人认真听。

开始工作的指令发出，除草的同学们拖着他们的锄头进了田地，与此同时，徵羽摩柯的无人机也升空了，展开拍摄行动。粟弘煋立在路边，有些无聊地看着田里那些扒拉草的同学，他的任务在最后，说实话，是最轻松的，水渠就在田旁边。但他从来就是闲不下来的人，更何况还碰见他掌握得还不错的技能。

我只能看着，真是没意思。粟弘煋开始原地踱步看看自己班，又看看十二班，算了，不呆着了。他跳下田，伸手拔起了草。这些人真是，二十多个人清了二十分钟还没完。他抬头看去，闲聊的，假用力的比比皆是，还真符合我对他们的印象。他不管了，自己手套也不戴了，自顾自地清出一个角。

大约过了二十分钟，田里的杂草终于被清理干净了。锄地的人接过锄头，分成了两列，在田地凿了起来。他们高高地举起了锄头，看似用力地砸到地里，却只撬起了一块没有掌心大的泥土。二十个人就那么卖力地干了十几分钟，田地的高度却还没有达到要求的四分之一。

真是的，十个人就有一条田长，结果才搞了这么点，隔壁都差不多一半了。粟弘煋在一边观望着，心里有些焦急，却又无计可施。他刚刚找了几个人换工作，但都没有成功。这时，乐正绫领着十个拿菜苗的女生回来了，她们把两桶菜苗放在了田边，便各自休息去了。有了。粟弘煋找到乐正绫，跟她委婉地表述了情况：“你看他们锄了十几分钟地，但进展不好，是不是没听清你的要求。”

“行，我去看看，哦对了，菜种完了你们拿那两个桶去打水。”乐正绫瞧了一眼辛勤劳作的同学们，皱了皱眉头，走进了田地。

“同学们，你们方法错了！我再演示一遍。”乐正绫又展示了一下锄地的技巧，然后便离开了。

这效率跟本没什么变化吧。粟弘煋又等了半个小时。算了，找个人。他的目光锁定在36号沈凌霄身上----一个高高的，看着憨憨的戴圆框眼镜的男生，他是全班二次元浓度最高的男生，说话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，但是人很通情达理。“好吧，你要帮我干活我就勉为其难去休息了。”他爽快地把锄头交给了粟弘煋，转头去找35号陈道雄----另一个“老二次元”----同时肤色黝黑，有些胖，小眼睛的男生。

粟弘煋可算拿到了工具。这锄头是中空不锈钢柄的，锄片也偏薄，较他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木柄锄头轻了不少。他抓住手柄，将锄头举起，使劲往地里一砸，再扭腰一拽，登时扒出半个西瓜大的土块，而后又立即竖直将锄头向下捣，直到土块碎成指头大小。他收拢了这些土，把田垄做高，接着重复之前的动作。

粟弘煋很快堆起了一处比同学高的地方，他接着向两边延伸。旁边的人见此都默默让开，反正有人卖力干活，他们正好摸鱼。沙土溅起，把粟弘煋的裤脚打得满是浅褐色的点，而他那一双黑色运动鞋，早就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泥。“来来来大家快点！”班主任在招呼，田里的人们便把锄头举得更高了一点，然后依旧保持原有的速度，甚至有几个都倚着锄头开始聊天了。

粟弘煋抹了把汗，手掌拂过额头时，他闻到一股钢铁的味道。他正要继续犁地，忽然乐正绫大喊了一声：“不要锄了，把菜种了。”

粟弘煋低头检查进度，自己一个人锄了六分之一，剩下十九个人精耕细作了六分之五，甚至贴心地把他犁过的地压矮了一些。明显不够高。他比了比自己班和十二班的田垄，还没来得及和乐正绫说，郑尚裕就提着菜桶走了过来：“快种！”

这样种绝对倒一片。粟弘煋心想着，拿了一株菜，伸出指头尽力戳出一个深一点的坑，把菜插了进去，然后两手合拢起一捧土，尽量稳定住菜苗。“得对齐。”他自语了一句，却扭头发现同学们已经种完了菜：在“高二（10）班生产基地”的两条田中上，菜苗连成了两条歪歪扭扭的绿蛇。有些深深地扎进地中，叶子被夹着舒展不开；有些浅植于地表，已经趴下了；还有些是被斜插进去的，就好像蛇贴了一只脚。

这…………粟弘煋又看了看隔壁齐齐整整的菜地，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
最后是浇水了，他的本职。尽管已经很累了，但是他还是提着水桶去打了满满一桶水。等他到田里的时候，同学们早就聚在一边打闹了，李铭宇和李杰也不知去了哪里，接应他的只有林华都和郑尚裕。“我们种得好逊啊。”郑尚裕边走边吐槽道，他也看不惯自己班种的这块地。“哎。”粟弘煋拿水瓢泼洒着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，这明明是可以办好的事。

三个人浇完了水，班主任就招呼大家拍照片。十班的同学们在田边的路上站成整齐的四列纵队（至少比那两列菜整齐）。徵羽摩柯操纵无人机，在空中捕捉这个瞬间。

拍照结束以后，大家就要去吃午饭的地方了。粟弘煋和班长落在队伍的最后头，边走边看风景。秋天的田野，作物早就收割干净，只剩下部分田地还种着菜苗。“诶，那是什么？”郑尚裕指着田里插着的，系着亮闪闪飘带的棍子。“那个是驱鸟带。”粟弘煋解释说，“防止鸟下来啄菜。”“呵，人家阿姨种的好整齐。我们种的什么垃圾。”郑尚裕伸手指着路边那种得井井有条的地，笑了声。粟弘煋没有回答，自顾自地向前走去。

他对于今天的乱象早有预判，毕竟上次他见过更离谱的研学场景…………

他们走到基地门口，上了公交。去往下一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