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·秋冬邂逅-第一章·稻香萦绕的旅途（3）

3-农家饭

公交车缓缓驶进一家路边的饭店。这家饭店被分成了两部分，一边在地势高的地方，是服务厅的位置。服务厅前有个广场，广场中央是一座假山。假山再往外的地方排了一些露天的圆桌。因为早就知道有客将至，圆桌都已经铺上了红色塑料袋。在服务厅的门口，还安装了两台摇摇车，就像两尊门神一样护着店面。

沿着广场边上的楼梯向下走，便可以到达饭店的另一部分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露天的圆桌，也已经蒙上了“红纱”。而转个头，便可以看见一栋一层的平房。房子的门是贴了金纸的玻璃门。门框和滑槽还特意刷了赭红色的漆，为的是做出一点古色。这座平房便是餐厅的包厢了，而十班的同学们都幸运地被分配到包厢里。

粟弘煋他们----11到20号，加上洛天依乐正绫在第二包厢，而徵羽摩柯则被分到第一包厢。包厢里的桌子铺的不是红色塑料袋，而是厚实的白色桌布，并且还带了转盘。众人入座，粟弘煋在卢致丰和王山中间，正对着门。转盘中央已经摆好了一个四格盘，四个格子分别装着腌萝卜、皮蛋卷、金豌豆和切片的温汤羊肉。这些都是歆化常见的开胃菜。

“我们谁先吃？”班长见大家都不动筷子，问了一句。“按座号。”卢致丰说。“哎呀，直接吃就行了，管那么多。”王山说着，却被粟弘煋打断：“那你怎么不动。”“你们不动我怎么吃。”王山眯起了小眼睛，啧了一口。“我们都是学校的，乐正绫不是。那就算客人，客人先动。”粟弘煋瞟了王山一眼，说道。

“那行，瞧你们拘谨的。一会都被天依吃完了！”乐正绫笑着拿起公筷夹菜，大家这才开动。少倾，店家上菜了，依次是九节虾、酸菜炒竹笋、蒸鲫鱼、盐焗蛏、青椒牛肉、冰糖芋头、排骨汤、米饭、卤面、荔枝肉、甜汤圆和饭后水果，都是当地大排档的常见菜肴。中途他们还加了一次饭，反正有天依和王山在，他们不用担心吃不完。

我怎么记得…………粟弘煋想起有一回在食堂，他听见两个女生吵架,其中有一句：“你居然骂我能吃，你个…………”他看了眼大快朵颐的洛天依，也许，这是例外。“我们下午有什么活动。”何玉莲问在她旁边的乐正绫。“下午啊，”她一边小口吃着西瓜，一边回答，“打稻子。”希望下午别出现上午的状况，我得反映一下。粟弘煋低头瞧了下自己食指根处新添的茧。

“哎，期中考成绩出来了！”卢致丰忽然喊道。郑尚裕连忙拿出自己藏了一上午的手机：“我看看。”原来都带了…………粟弘煋偏头看了眼把头塞在书包里的卢致丰。其实…………这种规矩根本没必要…………他环视了一圈：王山和十六号林炬达凑在班长身边，不过郑尚裕极力捂着手机，喊着别看；林恺和卢致丰共同看手机；陈涵像往常一样抱着他的卡西欧计算器玩一些大家看不懂的操作；二十号李翔也找出了手机查成绩；洛天依还在吃，而乐正绫和何玉莲以及十一号林亦姝聊起了天。

“完了，英语直接裂开。”卢致丰一脸无奈地抬起头，“谢谢阿蛋出的卷子。”“阿蛋创死我了…………啊，你们两个，自己回家看，干什么看我的！”郑尚裕把手机使劲往口袋里塞。王山伸着头，一脸坏笑：“哎呀，看一下。”他那双小眼睛闪着邪恶的光。“不是不是，尚裕，我就看看，心里有个底，我不和别人说。”林炬达一手半捂着嘴，一手拍着郑尚裕的肩膀。

“弘煋查吗？”卢致丰问粟弘煋，后者摆了摆手：“我回家看。”“这么说，我579，班第十。”“第十，我座号都没考到。”郑尚裕眯着眼睛，笑着说道。“哎呀，骗人，给我看一下。”王山又把头向班长那里伸了伸。“都说了别看！”…………

又过了一会，王冬箖来串门了。他的第一句就是：“你们查成绩了吗？”“查了，郑尚裕前五。”“你别乱叫！”郑尚裕狠狠地推了王山一下。“我英语寄了。”王冬箖拉过一把椅子，一屁股坐在李翔旁边。“哇英语，冬哥，英语那阿蛋出的，哇真的…………”李翔说半句笑半句，他的大白牙和亮闪闪的牙套清晰可见。这下大半的人都加入了期中考试的话题，或询问知道成绩的人排名情况，或聚成一堆吐槽试卷。

粟弘煋可没心思参与这种讨论，他好不容易出来一趟，还被迫听这些人讨论成绩，实在是扫兴。于是他便走出包厢，打算去周围逛逛。

外面坐的是别班的同学，大多都还在吃饭，十几张桌子，觥筹交错，杯盏往来，尽管玻璃杯子里的并不是酒，可粟弘煋看那场景已经有宴会的感觉。他往近马路的地方走了走，看见路上过一两分钟才飞驰而过的一辆车，又抬头望向路对面，那是一排瘦高的桉树，直直地挺在田野与马路的分界线上。

“哟，一个人在这看风景呢！”粟弘煋回头，见是乐正绫拉着洛天依。“你们来干什么？”他有些疑惑，怎么突然找到我这里。“上午的情形你也看到了，下午再这么乱，后期剪辑都不好办。这么说吧，这次研学的一些片段会被用于你们学校的招生宣传。”“那也不应该找我吧，这事是班主任和班长负责才对。”粟弘煋虽然认同乐正绫的看法，但是找他是真的没什么用，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。

乐正绫两手抱胸，说道：“我和你们班主任反应过了，她说下午会注意，至于班长，他恐怕还在和王山推推搡搡。我想的是，也得通知一下积极分子，这样方便开展。早上你也和我反映过情况，说明你也想改变吧。”当然，可是…………粟弘煋想起自己不过一个普通学生，什么权力都没有，又怎么改变环境呢？

难怪杜何一开始就要去竞选班长，原来是考虑到这点。“总之，就是说这个事。好了天依，我去看看郑尚裕那边完了没，你自己逛逛。”乐正绫转身向包厢走去。

“那个…………能问你一下吗？”“什么？”“就是路对面那棵是什么树？好高啊。”洛天依指的是路对面的桉树。“那个是桉树，以前有很多，后来听说种多了会影响土质，就渐渐淘汰了。这里算是比较老的路段，所以还能看到。”“你以前生活在农村吗？我看你今天早上锄地的动作好像…………挺标准的。”“以前确实是。”粟弘煋回答道。“嗯…………今天早上的事让你不开心了吗？”“没有，这还不算什么，想想我们之前的拔草，其实差不多，我上次见过更离谱的。”粟弘煋便向洛天依提起上次的研学经历：

那是粟弘煋高一下学期的时候，也就是上半年。他们去的地方时歆化本地的革命老区，当时他们还换上了工农红军时期的军服。结果他的高一同学们似乎不把这衣服当回事，在那扮日本鬼子。他反正是看着很反感。学校在出发前强调过“穿上军服不要开无聊的玩笑”，粟弘煋本以为会有人制止，但居然有不少人笑着附和。

“我可真后悔那时候保持沉默，现在是越想越气。”他对洛天依说道。后者低着头思考了一会，然后说：“那还真是过分，把不该开玩笑的东西拿来开玩笑。”“但也没办法，说实话，我觉得这研学就是形同虚设。一天的时间，也就是让大家玩玩，能玩出什么。下午是打水稻吧？希望这工作别再出现上午的情况了。”

洛天依又思考了一会，就像一只安静的猫。“我当初感觉没错，你和其他同学都不一样。”她讲道。粟弘煋平淡地回应：“和别人一样有什么必要呢？”忽然，乐正绫找了过来：“我和你们班长说完了，希望下午你们能解决问题，天依，又上一道甜汤圆，我们…………”“去吃！”洛天依眼睛都亮了，马上向包厢跑去。“这家伙…………”乐正绫一手扶着额头，跟了上去。

粟弘煋也不在外面呆了，他越过一排排桌椅，走到包厢门口，却正巧撞见林华都和郑尚裕。“走，去上厕所。”郑尚裕拉住他。这时候叫我去干什么？粟弘煋有些疑惑，但还是和他两去了。

三人来到厕所门口，见旁边的女厕已经排了一条长队。“真可怕。”林华都说着，和另外两人走进了无人的男厕。

“乐正绫是不是找你说了早上的事？”郑尚裕边解手边问道。粟弘煋回答说：“找了也没什么用，我能叫他们认真干活吗？”“说的也是，刚刚我和卢说的时候，他叫我别管，管也没什么用。除非上他们喜欢的活动。”林华都和粟弘煋等着郑尚裕提裤子。这时门突然被王山全部推开。“啊，你干嘛，外面都是女生！”郑尚裕发了疯地绑裤带。其实你不喊都不会有人知道。粟弘煋默默用余光看了下背后，十几个女生正有些懵地往门这里看。

回到吃饭的地方，第二包厢里的人还在讨论期中考试成绩的事。粟弘煋依旧不抱有任何兴趣。他坐在位子上，正想要找点东西吃，却发现食物早就被一扫而空。他只好收手，打开书包，随便找本书看了起来。

又等了一会，乐正绫终于站起来宣布：“大家上车，我们要去下一个活动地点了！”

粟弘煋收起书，拿好东西，走上公交。车驶上了马路，将餐馆和那一排桉树甩在身后。